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楚长安的精神头可是足得很,夜已深沉也依然精神抖擞全无困意,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色长袍三千青丝披落在肩上,远远看去朦胧之间似乎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的模样。
镜花水月之地,小王爷站在那亭子之中负手而立望向南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楚长情一袭素衣深夜来访,刚入门的那一刹那一双美眸竟微微颤抖,似乎亭子里的那一位仙风老头又回来了,如此驻足观望片刻待楚长安转过身来那张俊秀清逸的脸才将郡主给拉回了现实。
楚长情整日奔波在沙场之上,生活在行伍之中很少回这京城的王府。虽说很少见到那为一帖闭关二十年的云老,但这些年来也承蒙了不少的照顾,尤其是对自己这顽皮的弟弟照顾有加,故此对云老的感情也是十分的亲昵。
如今一别就再也没有回来倒是有些不习惯,每每踏入这镜花水月之地时就会想起那身着白袍的练字老头,可一眨眼的功夫就长眠于那南城之外。
楚长情摇头叹息道:“兴许几十年前,云老也如同你这般风华正茂。”
打通经脉后的楚长安对于四周事物的感知变得十分敏感,七窍五识也同样一般,对于四周的风吹草动一花一木一人都是感知的清清楚楚。
楚长安看着不远处的郡主漫步走上前去道:“阿姐还没睡下?”
楚长情微微一笑道:“你小子不也一样吗。”说着为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的弟弟整了整衣服接着说道:“天冷了,你身子刚好切勿再受了风寒。”
楚长安摆摆手瞥了一眼一旁的大石凳子三步并做两步就走上了前去,俯下身去一把将石凳子抱住作势就要将其抱起。
石凳子乃是用泰山重石雕刻而成浑然一体重达百斤,即使是用刀枪棍棒劈砍都不会轻易破损!
见状楚长情皱眉道:“小心伤了自己,切勿逞能。”
楚长安嘴角微微扬起并未言语,抱着石凳子的双手猛地发力一把将这百斤石凳子给举了起来,整个过程根本没有耗费小王爷太多的力气,就连青筋都没爆出来一根,举起这百斤的石凳子不费吹灰之力!
一时间楚长情都有些微微错愕,惊的说不出话来。
楚长安放下石凳子拍拍手长长的呼出口气道:“如何呀,阿姐!”
良久楚长情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三年以来诟病的小王爷世人皆知连上个马都费力的主,更是经不起长途颠簸,就是走上几里路都要喘个不停。这些年来可没少有人在背后指点说小王爷哪都好可惜是个病秧子。
如今可好不仅断骨重生到更像是脱胎换骨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且不说这小王爷如今能够轻松的举起百斤的石凳子,就是这股子精神头比之前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呢。
当下虽然楚长情惊喜不已,更多的却是担心。
眼下云老离去,身死在南城之外小王爷定然不会就此作罢,而且小王爷自幼就是一个心系江湖之人,如今大病已经好了又有如此气力行过冠礼之后定然会远去江湖。
可那江湖岂能是说入就入的?况且朝堂之上争名夺利勾心斗角记忆已经足够让人头疼,只要是站错了对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一入江湖深似海,并且一旦入了江湖再想退出可就晚了!
江湖之上争名逐利之人不比朝堂之上要少,而且江湖中更多的是恩怨情仇,江湖中的打打杀杀恩恩怨怨并非是朝堂之上勾心斗角那么简单,一旦结下了梁子再想解可就难了。
楚长安似乎看穿了阿姐的心思淡淡一笑开口道:“阿姐放心吧,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离开的。”
闻言楚长情慢慢的点点头脸上依旧愁容不展,沉吟片刻才开口道:“长安,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打算如何?”
楚长安微微一笑道:“回南晋吧,毕竟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了。”
楚长情像是早已猜到了答案一般点点头道:“明日启程?”
楚长安摇摇头道:“从京城到王府快马加鞭只需三日时间,如今据我生辰还有五日的时间,在给我一日的时间处理王府的事。”
楚长情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临了道:“天冷了,注意身子。姜神医应该也要离开了送送吧”
楚长安并未言语摆摆手示意明白了。
待郡主离去,楚长安面色一沉对着天空之中招了招手,刹那间八名黑衣人出现在院落之中齐刷刷的跪倒在其身前。
楚长安淡淡开口道:“昨日擅闯王府的那些个刺客可有眉目?”
为首黑衣男子声音低沉道:“暗影楼的银牌杀手,逃掉那个是金牌杀手。”
楚长安轻呼一声道:“银牌与金牌有何差异?”
黑衣人开口道:“二者并无本质区别只是杀人的技巧与修为相比之下后者比较强罢了。”
楚长安微微一笑:“早就听闻那暗影楼的杀手榜是以悬赏任务进行排名,看来萧大美人就只值这个数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要你查的如何了?”
黑衣男子接着说道:“此事还未有眉目,暗影楼金牌以上修为可达大道二品与我等不相上下,想要闯入那暗影楼非常之难,那里坐镇的老怪物不下十人,属下无能请小王爷责罚!”
楚长安闻言摆摆手道:“并不是你们无能,而是那暗影楼本就实力在你们之上罢了,此事日后就不必查了。”
话罢楚长安摆摆手让着八人退下,之后在这镜花水月之地赏赏花喂喂鱼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途径萧巧巧所在的别院,停下脚步观望一番再度离去。
萧巧巧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届女辈罢了,玩弄女人对于小王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小王爷不喜欢这样罢了,若真是逼不得已小王爷倒也不介意出手,只不过这么多年不近女色手法技巧都有些生疏了不假!
先前楚长安给萧巧巧留了两条路,一来不管她来大梁国有何图谋小王爷一概不管,就此离去也就罢了。二来留下来也可以,不过若是日后做了有损楚王府利益之事必定会百倍乃至千倍奉还。
而且话说回来既然能留下萧巧巧楚长安就不怕对付不了她,虽然坐镇王府的云老已经离去。
半晌之后楚长安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马厩之前,夜深了按理说老齐应该早就回了跨院喝上几口酒就如此酣睡过去了,可不曾想这老齐竟躺在那马厩的草料堆上如此打着重鼾睡得死死的。
楚长安悄咪咪的走上前去伸出脚来猛地一脚重重的踢在老齐的屁股上,气力之大一脚将老齐给踹飞出去了,应声摔在地上嗷嗷大叫起来。
一时间楚长安笑出了声,看着老齐一副龇牙咧嘴拿捏着什么都不是的招数正在那破口大骂道:“汏!何方妖孽,敢趁夜色偷袭俺,看俺不把你.....”
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了一旁正捧腹大笑的小王爷快步上前一脸怨气道:“小王爷,你又拿俺的屁股寻开心。”
楚长安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时间难以开口只能伸出手来拍拍老齐的肩子。
楚长安越笑老齐的一张老脸就越难看,本就褶皱的老脸眼下就差被挤成一颗卷心白菜了。
片刻楚长安才停了下来道:“大半夜的不回你那窝子里待着,来这马厩作甚?”
老齐撇撇嘴一脸怨气道:“近日王府不太平,俺这不是在这守夜吗,睡得正香小王爷就一脚给俺踹醒咧。”
楚长安一脸不屑道:“就你?守夜?骗鬼呢。”
老齐挺着瘦弱的小身板昂着头道:“俺咋就不行了,想当年俺可是那荒北的第一刀客咧,对付一两个刺客绰绰有余咧。”
楚长安象征的点了点头道:“得,你就在这儿给小爷守好喽,可别把你自己丢了。”
老齐一笑道:“放心吧,俺命大死不了。”
楚长安不予理会找了个草垛坐了下来,老齐凑上前去道:“小王爷怎么不睡?”
楚长安摆摆手道:“睡了一天,睡够了。”
老齐仔细打量一番楚长安,上下左右前前后后还拿鼻子使劲的嗅了嗅道:“恭喜小王爷大病初愈,明日喝酒不?”
楚长安丢了个白眼过去骂道:“除了喝酒你还会干啥?一天净想着喝酒!再喝命就没了。”
老齐嘿嘿一笑道:“放心吧,别看俺这身板小,俺可是千杯不醉咧喝不死喝不死。”
楚长安看着这小老头儿憨笑着莫名感到些许悲伤,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云老那张严厉的老脸,望向天空呢喃道:“不知九泉之下可还好。”
老齐很是识趣的递过酒葫芦道:“喝一口吧,提提神儿。”
楚长安没有推辞,接过酒葫芦猛地灌上一口咧嘴苦笑道:“还是这么苦,就不能换换酒?”
一听换酒老齐可不干一把夺过酒葫芦道:“可不行,这酒可换不得。”
楚长安微皱眉头骂道:“老匹夫,让你享福你都不乐意!”
老齐也没理会小王爷在怀中护着酒葫芦,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要命可以要酒可不行。
见状楚长安一阵苦笑,这老齐活的糙可性情上却截然相反。钱财、美酒和美人这三样东西对于老齐来说那都是身外之物,没就没了。
可唯独有两样东西旁人碰不得,就连小王爷也碰不得!
其一便是那百步包裹的木盒子,其二便是那整日装着苦酒的酒葫芦。这两样东西无论是谁只要是敢打这东西主意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护下来。
那百步包裹的东西楚长安虽然没有见过,却猜的出那里边装的是一柄刀。至于为何会尘封起来想必也就是因为几十年前的那场比试了,但至于酒葫芦里的苦酒的由来并未听老齐提起过半分。
就此作罢,楚长安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望了一眼远处走来的身影随之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之声楚长安的脸就沉了下来。
姜澜之背负着药篓子身着一袭干净的灰色长袍三步一摇手中铜铃慢慢悠悠来到楚长安身前,简单的打量一番楚长安微微一笑道:“不错,与我所想一般无二。”
楚长安本就对这老头儿没什么好感,却又对这老头儿的一手医术所折服。心中几分敬佩面色却依然深沉道:“老头儿,恕不远送。”
说着拱手对着老者施上一礼。
姜澜之点点头推门而出渐行渐远低声哼道:“龙腾四海,气运加身,这天快要变喽。”